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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十二只貓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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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十二只貓貓

坦白說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突破了裴彥驍對世界的認知。

他有些無法相信,但他又明確地知道他所見所聞均為真實有效,而非幻覺夢境。

本來還只是覺得中式的一些事死如生太難理解,有些恐怖,現在更是想要徹底遠離。

這個童年就居住的地方,他真是再也不想繼續待下去了。

君莫離沒有很用力地解釋,想要讓他相信並接受。事實就是事實,真的假不了。事到臨頭,裴彥驍就算不想面對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就是會發生一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事情,就是會有一些超出自然的人。

她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他:“就是你看到的那樣。當然,你也可以不相信。”

無所謂的。

他身上流著裴家人的精血,是界門最後牽系著的錨點,這不是由她決定的,也不是他不願意就能更改的。

這是這條街上的所有原住民承擔的共同命運。

至於馮老爺子的後代為什麽可以脫離,其他人為什麽不受影響,那是因為界門也正在削弱,所需要的錨點自然也相應地減少。

當然這些事她就沒必要和裴彥驍細說了,她覺得他肯定會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裴彥驍知道君莫離臉冷嘴毒,但他一直都覺得她只是因為個人經歷影響,所以形成了現在的性子,從來沒覺得她的本性有什麽大問題。

此刻,看著對方冷淡如冰的眼神,他卻從心底升起了絲絲寒意。

這個行業果然稀奇古怪。

看把一個活潑開朗的人都影響成啥樣了!

裴彥驍覺得他沒有職業歧視,像是隔壁的香姨,也是相關行業從業者,長期浸在這些舊文化之中,但她應當是年長後才接的生意,成熟的三觀已經形成,再見到生死,也不會動搖她的心智。

君莫離不一樣,她在很小的時候就接觸了這個行業,十來歲就失去了唯一的親人,之後店鋪就歸她一個人打理了。

一個人,在成年後從業,還是在未成年的時候從業,所受到的影響肯定是不一樣的。

而每個人對同一件事物的接受程度和忍耐性也不同。

現在看來,君莫離明顯是不適合這個行業,她已經被這種生死大事影響得太深,已經有點脫離正常人類的情緒表現了。

他回來這麽些天,都沒見她笑過。

裴彥驍穩了穩心神,方道:“時間不早了,先去吃飯吧。”

對於君莫離的經歷,他很同情,也知道如今君家鋪子恐怕是她與先父的聯系之物,於她意義不一般,不可能一夕割舍。

這件事當徐徐圖之,不可操之過急。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君莫離聽從了裴彥驍的建議,鎖上店門同他回去。

至於為什麽對方不問,不繼續求個解釋,她也不去細究。

她今天已經展現得足夠多了,接下來的就看裴彥驍自己願不願意接受相信,是他自我說服的過程,她說不說,做不做,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意義。

反正事情就擺在這裏,他愛信不信吧。

因為馮家事情的耽擱,二人回到裴家的時候已經比往常更晚。

裴彥驍就想著簡單做個面條。

看到他熟練地從冰箱裏取出西紅柿和雞蛋,君莫離才反應過來那天的飯應當也是他自己煮的。

等面條做好端上來,她嘗了一口,終於確定了最近幾天在裴家吃的飯菜都是出自裴彥驍之手。

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裴彥驍知道她沒出過國不知道,半玩笑半自嘲地說:“每個留子都得是好廚師。”

不然就等著餓死吧。

就那些外國飯,咱華國人的胃吃不慣呀!

別管出身,家裏財富是豐是儉,請不請得起做飯的傭人,多少得會幾手。

因為在有些地方,也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合口的食物的。

裴彥驍有著一手不錯的廚藝還做了好幾頓飯給她吃這件事,君莫離接受良好。

她將裴老爺子當自己親爺爺看待,那推算下來裴彥驍就相當於是她哥哥了。

哥哥做幾頓飯給妹妹吃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君莫離吃過了飯,主動去洗碗。

沒道理讓一個做飯的人還要收拾桌子還要洗碗。

等君莫離將事情做完,裴彥驍已經洗好切好水果在那兒等著了。

君莫離知道,他終於要把憋了一頓飯時間的話跟她說了。

她是可以避開,只要她現在轉身上樓,相信裴彥驍為了避嫌不會硬要追上來。

但她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更何況,她也有話要跟裴彥驍說呢。

裴老爺子有了春秋,說句不好聽的,隨時都有可能。他身為裴家唯一的直系血親,已經被此處界門鎖定了,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都躲不掉這個使命,那麽,與其她要跨過大洋去把人提回來,還不如現在就和他講清楚狀況。

在腳步微頓之後,君莫離走過去,坐到對面,拿起削好的嘎啦果吃。

唔,酸甜可口,清脆多汁。

裴彥驍組織了一晚上語言,決定先從順序開始講起。

“我要先跟你道歉。”

君莫離擡眼:這是什麽展開?

裴彥驍於是說了他之前誤會她已經沒有再上學,後來發現其實她考上了個不錯的大學的事情。

“這件事是我想當然,誤會了你,可能在言行上有些地方做得讓你不愉快了,這裏統一跟你道個歉。”

君莫離:……

她是真沒看出來。

不過他的道歉她接受了。

就這麽件小事,他又是出於好心,她不覺得有什麽冒犯。

但接下來的話就令她無法理解了。

“讓我別再開店了?”

聽聽,這是人話嗎?

這店以前是她家的,現在是她的。

且不說她有隱藏身份,必須開著,而且,若她不是境主,就更要開店了。她不開,喝西北風去。

看她不語,別開眼神,裴彥驍就知道她拒絕了他幫她轉租店面,讓她安心念書的提議。

裴彥驍無法理解。

大好年華,不為社會做貢獻,跑去搞什麽封建迷信紮紙人。

是,君莫離確實不如他想像的那樣已經不念書了,而是上了個不錯的大學。但在等待開學的這段時間裏,她做些什麽不好?幹嘛要繼續去做這些?

君莫離的臉比方才更冷,水果也不吃了。

她投了草莓手柄的小銀叉,說話的語氣無甚起伏:“店是你家的,你想回收就回收吧,這一點我無法阻止。”

自從她父親過世之後,裴老爺子就沒再收過她租子,裴彥驍想回收店鋪無可厚非。

“但是你確定後果你能承擔嗎?今天馮豆豆媽媽的話,你還記得嗎?”

裴彥驍記憶力很好,才發生過的事自然記得清清楚楚。

他略往後靠了靠,無意間做出了類似防禦的姿勢。

“這也是我勸你不要繼續從事這一行的原因之一。”

他現在相信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一些不能被科學解釋之物,但人能活得更現實輕松些,為什麽要去沾這些神秘的不可言說的存在?

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活著不好嗎?

君莫離定定看了他半晌:“裴彥驍,有些事必須有人做。”說完站起身上樓。

他們沒得談了。唔,明天得去附近看房子。旁人可不如裴老爺子這般做慈善,租金押金一分也不能少。

剛到手還沒捂熱的錢就得交出去,她得多接點單了。

裴彥驍沒有叫住她。

他看著君莫離的背影,眼前的畫面和童年記憶重合。

君莫離的背影,跟那個給他燈籠,引他走出迷路的人太像了。

既然世上有不可解釋之物,那麽有沒有可能是當時的君莫離使了什麽法術將自己變大了來幫他的?

吃人嘴軟,收人手短。

裴家或許對君莫離有恩,但誰又知道君莫離有沒有對裴家伸出過援手呢?

君莫離回到閣樓,覺得這裏大概也住不太下去了。

裴老爺子固然是想照顧她的,但裴彥驍的態度與他爺爺截然相反,她繼續住在這裏還不知道要聽他多少教訓。

她煩。

窗上傳來輕輕的叩響。

君莫離:“進。”

窗戶被推開一些,邁進來一個寸許長的小妖。

小妖不會說話,但它手上拿著東西,君莫離接過打開一看,竟然是張拜帖。

原來是南邊的鯉洲境新換了境主,發來請帖,請附近的境主去吃他的上任酒。

這種小境主的聚會君莫離一般是不去的,但她剛在裴彥驍那撞了個不痛快,便偏頭對紙人說:“回去告訴你們家大王,我頃刻就到。”

小妖行了個禮,從窗口翻出去覆命。

去做客不能穿得太隨便。君莫離洗了澡換了套衣服,不想借道陰間沾了黃泉味兒,靈筆一揚,將桌上擺著的紙鶴點了睛,紙鶴轉瞬就長大,曲頸請她上去。

鯉洲境就在鷺嶼南邊,紙鶴飛了一會兒就到了目的地。

君莫離乘著它翩然落地,接引的竟是當地城隍的屬下。此境的牛頭馬面一左一右守在聚會場所的門口,見到她來,又驚又喜,上前行禮,口稱大王。

“免禮。”

君莫離摸了摸紙鶴的頭,將其變小,放進兜裏,隨著此境牛頭馬面的指引往裏走。

鯉洲境的新境主枳焱正在同人說話,聽到門口有人報境主大王道,喜得從座位上跳起來,率眾出迎。

遠遠地就躬身下拜:“統境尊王,我主恒昌。枳焱見過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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